《后翼棄兵》這部劇能討論的點非常多,
尤其接檔《艾蜜莉在巴黎》更是有趣的對比,
今天就先來聊聊女性主義。
很多人說《后翼棄兵》才是真正的女性作品,
而許多的女性成長作品,
其實只是披著女性的皮,
骨子裡還是很沙文的。
我個人是不會以「假女權」這麼偏激的詞來界定,
我比較把這看成是一種階段性,
是思考上的不斷進階。
這感覺就像我們要先關注同性戀,
才有機會進一步看到LGBTQ等更細節的族群,
要是連「異性戀以外的性向也是正常」這種概念都沒有,
基本上也不可能再討論扮裝癖和泛性戀了。
所以在民情相對更保守的亞洲地區,
常見的女性題材,
所謂的「女性成長」,
大約成長的幅度只到達「找到自信」、
「原來我也是值得被愛的」、
「原來女性也可以拯救男性」、
「平衡事業與家庭責任」、
「女性也有發言的權利」。
但在這些題材背後,
其實也伴隨著舊有社會體制的包袱,
例如:
女人的幸福是找到一個真正愛妳的男人、
婚姻是幸福的終極表現、
必須生個孩子、
必須負起教養孩子的責任、
必須有照顧家庭的責任等等,
所以才會被視為是一種假女權、假成長。
但這不是「假」的,
只能說是階段性的,
就像「台灣終於開始有拍社會議題的作品了」這種心情,
它是值得驕傲的,
但它並不是終點。
我們最終不只希望能拍社會議題,
還希望能處理得精彩迷人,充滿戲劇性。
戲劇中的女權大約也是這樣,
有很長的時間,
我也有過這樣的思索:
「難道所謂女權,
就是『叫女生去做男生在做的事』嗎?」
就像我們看到《我和我的冠軍女兒》那樣,
女性要摔角、要當軍人、要打拳擊,
或是女性應該要像男性一樣去獵豔、縱慾,
才能夠被稱為「女權抬頭」?
我不這麼認為,
對於男性的模仿,
絕不該是女性擁有權力之後的模樣,
女性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樣子。
對掌權者的模仿,
不是自信的表現,
反而是自卑的突顯,
就像暴發戶要穿得全身名牌,
硬要告訴別人自己很有錢的行為,
本質是害怕別人知道他出身背景的自卑表現一樣。
所以當我們擁有「女生也可以像男生一樣」的作品後,
更進一步的女權,該是什麼模樣呢?
或是便是「能夠安於自己原本的樣子」。
就像《后翼棄兵》中,
主角的提問:
「為什麼這些的報導重點,都是我是『女性』?」
當女性需要被刻意強調時,
其實就代表平權還沒有來臨。
為什麼沒有一個類別叫「男性成長」?
為什麼新的007是黑人女性會是個話題呢?
時代正在回補過去缺乏的事物。
《后翼棄兵》裡的哈蒙,
便是一個相當安於自己狀態的人,
編劇將她放進一個男性的世界裡,
但她在其中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性別特殊。
她只是單純的喜歡下棋、單純的想贏,
她一樣會對性有所好奇,
一樣會對男性產生感情,
她可以做男人的事,
也可以做女人的事,
她的酒精與藥物成癮與她的性別無關,
她因醉心棋藝而不懂生活與她旳性別無關,
她因家庭悲劇而產生的心結與性別無關,
她的問題是一個悲劇天才棋手的問題,
不是「女性」的問題。
女性並不特別脆弱敏感或其他,
哈蒙也不是因為女性才如此特別。
(對我們是,對她不是)
當然,說完全與女性無關是不可能的,
就像《美國隊長》的愛國心與瘦弱的身體,
自然與男性尊嚴有所連結,
哈蒙做為一個女性角色自然有屬於女性的課題,
編劇利用角色的布局與設定,
利用母親觀念超前時代的悲劇,
利用養母、同學觀念等同時代的悲劇,
利用迷人模特兒對她造成的悲劇,
讓我們看到關於女性的思考,
但同時也告訴我們,
問題壓根不是妳的觀念與時代不同,
是妳是否能面對自己的脆弱,
最終戰勝妳自己。
我覺得這才是一切充權運動最終極的目標:
不再有人把自己當成受害者。
我們或許都會遭遇不幸,
但要倒在地上顧影自憐,
要憤怒的與世界決裂,
還是緊盯著自己渴望的目標,
靠著自己去實行,
一切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。
我們的勝利不是因為身上的標籤,
我們的失敗,也不應該是。